男篮亚锦赛直播

在直播的缝隙里，看见父亲

手机屏幕的光，映着父亲沟壑分明的脸。客厅里，男篮亚锦赛的直播正进行到最胶着的时刻，解说员的声调陡然拔高。父亲却在这时，微微侧过头，目光越过我的肩膀，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。他的眼神没有焦点，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激烈争夺，落在了某个遥远而寂静的地方。

我忽然意识到，父亲看的或许从来不是球。

他看的是二十年前，那台雪花闪烁的老电视里，年轻的他与工友们为一次快攻得手而拍桌欢呼的盛夏；是十年前，他抱着牙牙学语的我，指着屏幕试图解释什么是“篮板球”时，我懵懂却亮晶晶的眼睛。那些直播的哨声与呐喊，于他而言，是丈量岁月流逝的独特标尺。每一次暂停，都标记着一段生活的喘息；每一次终场哨响，都意味着人生一个章节的悄然合拢。

此刻，直播中的比赛进入最后读秒，胜负即将揭晓。父亲缓缓转回头，屏幕的光在他眼中明明灭灭。输或赢，于结局已无关紧要。他真正凝视的，是随电子信号流淌而去的、他自己再也无法上场的人生。

哨音响了。他轻轻吁出一口气，不知为比赛，还是为别的什么。然后他站起身，拍了拍我的肩，走向厨房，背影微微佝偻，像一枚被生活用旧了的勋章。

直播结束，字幕升起。而父亲用沉默教会我：有些比赛，永远没有终场。我们都在生活的球场上，带着上一代人未完成的传球，奔向属于自己的篮筐。